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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是位布衣老者，指尖捻起茶匙的动作轻如拂尘。他总说茶有性情，需知时节、懂水土，更要惜缘。案上的茶器各有故事：粗陶盖碗来自景德镇的老匠人，青瓷公道杯是旅途中偶然所得，连竹制茶则都透着经年摩挲的温润。
三五茶客围坐，看热水注入时茶叶舒展的姿态，听壶盖轻响如自然私语。从明前茶的鲜爽聊到岩茶的岩骨花香，话题随茶汤渐浓，最后都化作唇边回甘。
复读大前年对“旧创造谈”的品评，犹如又有了少许新的感受：在北京到处解溲是要被罚款的，但人真要坏就该当坏透了气才妙。在墙脚撒尿是野狗的动作，但往天主的金杯里撒尿却形成了豪杰的豪举。天主也怕野种和地痞，比方孙悟空，地痞地痞极其，在玉阙里不可一世，天主也只好镇压他。演义家的天主，大约是少许“演义创造规则”之类的货色，滋少许尿在上边，大概利于于放下负担，启动呆板呢。指摘事后，又是五年往日了，1987-1992，大约是新功夫文艺由灿烂走向暗淡的一段苍凉功夫，但我很快就风气了，风气暗淡比风气灿烂更简单。风气了之后，我感触凉爽的演义寰球比前几年的嘈杂更风趣也更平常。文艺究竟不是靠起哄和闹秧子就能出花样的。在稠密伯仲宣称下海捞大钱的争辩声中，我仍旧百折不挠地靠写演义混事，自我发觉还不错，回顾检束一下，功效固然不大，但仍旧小有成果。开始，过程了几次演练之后，我对怎样写稿长篇演义内心有了数，认识到昔日在《红色高棉粱家属》跋文中所说的“长篇无非即是多用些功夫、多树立些人物、多臆造些如实的流言”的“长篇演义表面”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感触长篇演义开始要处置的也最难处置的即是构造。固然，这也是旁人说过的话，我然而是有很深的共鸣结束。在我的长篇演义《天国蒜苗之歌》、《十三步》和《酒国》里，我做了三次各别的试验，自觉得基础上没有邯郸学步，新货色固然不多，然而有。我看到少许有见地的指摘家仍旧提防到了这个上面，不禁得喜上心头。
《读书》上有梁小民先生写的《名校的美丽心灵》，便想到了这个题目。也许你会说，小学校也有风景吗？当然有的。她虽然没有大学那种名校硕师的气宇轩昂和悠然深长的历史，小学校亦会发出空谷幽兰的馥郁之气，透出小的宁静、祥和、美好。 我的读书生涯，大抵都在小学校度过。小学生在本村读的，那是清同治年间修成的一座庙宇，雕梁画栋，镂花门窗，颇有些历史，解放后改做了本村的小学。许多年后的一个夏日黄昏，雨燕将长空嘶叫得有些凄凉，在那块圻颓的石碑上，我知道了这所毫不起眼的小学校的历史，但在这之前我们是不知道的。那么大一个深深庭院，土头土脑的房屋，土哩巴几的院墙，斑驳破旧，一放学便静悄悄的，阒静无声。一树雪梨花在南墙下开得凄伤绝艳，很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一位姓白的老师就住在雪梨树旁的土屋里，记得那时候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高高的个子，戴一副宽边颇显厚重的眼镜，人看起来就更显得土气。白老师为人和气，孩子们并不怕他。关于这点有一则小故事，我们村有个淘气的孩子，专爱翻墙上树，打枣摘杏。有一天他看到校园里那颗山楂树果满枝头，红艳艳的，便翻墙偷摘。待胡啃乱嚼一气之后，又呼朋唤友的叫远处的同伴：“白老师没在。”恰逢白老师走出屋门，就应了一句：“谁说我没在？”淘气包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溜下树，白老师却问摔着没有，这孩子由此便改掉了偷鸡摸狗的毛病。多年后，当我也成为一名教师，在回乡的路上，我经常看到白老师的身影，老人赶着几只羊在放牧。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勇气去问，甚至连打声招呼的勇气也没有，只感到满心凄凉。 除了白老师因家远而住在学校外，别的老师大都是我们的同姓，这很让我们为难，不知该叫他们叔哥还是老师。譬如我的亲叔叔就在学校，但他却对我们姐弟几个格外严厉。二年级升级的时候，本来我的考试成绩都在七八十分，但班主任张老师却没有在我的家长通知书上签字，这事让我担心了一个假期。在分数决定一切的今天，我还没有听说哪个学生分数高而因淘气捣蛋被留级，但我们那时候是有的，人们把一个人的品质看得也很重要。从讲素质教育的今天看来，他们那样做无疑是对的。在那个较为闭塞和落后的小学校里，乡村孩子的倔强和偏狭的自尊使我们在小小年纪就对女孩子从心底里保持着一种敌意，没有哪个人敢对一个女孩子有好感。我的一个身高马大的侄女就曾在教室里揍过我一回，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其他同伴的嘲讽。在我们的眼里，真正令人羞辱的事是和女同学来往。当然我们也经常搞些恶作剧，欺侮女同学。就因为这个，那个假期我忐忑不安，我的父亲却并不在意，男孩子嘛。开学后，在我再三承认错误后，我终于升了级。 其实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我已经是小学校的常客了。这一则因为我的叔叔在学校教书，二则我的姐姐也在学校读书，还因为学校离我家很近。我和弟弟整日徜徉在校园里，嬉戏于林荫下，在这里，我们受到了最好的启蒙教育。朗朗的读书声飞绕我们的耳际，等到我们真正读书时，我们能背过的诗词小文章和能演算的数学题已经很多了。说真的，我并不是一个很聪慧的人，但这里美好的氛围给了我以后极大的鼓励，使我一想到它就无法停下学习，使我持之以恒一直读到大学。 隐约记得小学校曾经作为一个公祭的灵堂，那时候白花绕门，哭声震动。那是个让人一生难忘的日子，当毛主席逝世的消息传到我们村后，全村人就在小学校南院的戏台上祭奠他，我们村人聚在一起，臂缠黑纱，默默致哀。我的一个婶婶哭得伤心凄惨。我从未见一个人会为一个外姓旁人哭的那样伤绝，而我们村的人就以这样朴素的方式送走了我们伟大的领袖，我想，毛主席它确实活在了普通民众的心里。 大概是偷杏吃时毁坏了树枝吧；抑或爬柱弄坏了那雕花的画栋。总之，我很快告别了小学，到另一所初中学校读书，那也是一所小学校，印象最深的是它有一段残破的古城墙。黄昏时分，夕阳如血，雨燕翻飞，我们坐在高高的城墙上，任风掀起我们的头发、衣襟，把我们的激动和张扬带到更远更远。那一刻，我忽然感到小学校的宁静、凄美，她们朴实无华，不事张扬，却包容了那么多孩子美好的梦想。 是的，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所小学校，它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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